首爾第二厲害的美味

　　去首爾旅行。啟程前照例做了一番功課，關于當地的特色餐廳。其中有一家歷史悠久的小店，它的店名非常有意思，叫“首爾第二厲害的美味”，簡稱“首爾第二”。

　　查了很多資料，包括問了好幾個當地的朋友，沒有人確切地知道這個店名的含義。官方的解釋是說，店主想要借這個名字表明盡心盡力為客人制作美食的意思。我只能把它理解成韓國式謙遜和幽默，想來他們不愿意說“首爾第一”這樣咄咄逼人的自大話語。而且這同時也是成功的策略——當他們自己主動表明了“第二”的位置，后人也不好意思再自封第一。

　　這家店其實是延續三清洞韓屋村命脈的傳統茶屋，1976年開業至今。建筑風格從外到內都呈現復古的懷舊情懷，像是電影《八月照相館》里的場景。它的招牌出品是紅豆糊，也有翻譯成“紅豆湯”或者“紅豆粥”的。店里洋溢著濃郁的紅豆融合了肉桂的香味。柜臺后，是兩三位老奶奶在專心地烹調。

　　我們直接叫了一人一碗紅豆糊。除了紅豆之外，里面還加了栗子、銀杏子、糯米團、肉桂等，顏色和諧，造型溫婉，賣相甚佳。紅豆糊濃稠綿密，甜中又略帶一點點咸，別有一番風味。我尤其酷愛那一小塊糯米團，柔滑中帶著Q勁。

　　我研究過的資料里說，這個店除了紅豆糊以外，也賣別的韓式甜品和湯。我的韓國朋友堅持說，他們只賣紅豆湯一種食品。這時正好有三個日本女人進來，她們捧著菜單研究討論了至少有五分鐘，于是我向我的朋友展示出勝利的笑容。結果端上來的，是三碗跟我們吃的一模一樣的紅豆糊。這一次，輪到朋友向我展示出勝利的笑容。

　　跟店里的老奶奶聊天，她告訴我們小店的主人原是學韓方藥茶的，所以開了這家店賣茶。后來在菜單上加上了紅豆糊，沒想到它從此成了鎮店之寶。

　　想起我喜歡的那本《臺北小吃札記》。倘若舒國治要寫一本《世界小吃札記》，這間“首爾第二”的紅豆糊一定會被他列入其中。因為這個店符合舒國治選擇店鋪的一貫原則，例如專注于一種食品，古法制作，風味地道，平民風格等等。

　　從“首爾第二”心滿意足地出來，在藝術氣息濃郁的三清洞街道上閑逛。朋友向我解釋這個地名的由來：山清、水秀、心寧靜，是為三清。我忍不住微笑著說：“那一碗第二厲害的第一紅豆糊，確實讓我心寧靜。”